■ 林雪儿
林修到市里接受阳光问廉电视质询,回到雪鹤村,村民们说在电视上看到他了,有人打抱不平说明明就是有些人在中间作怪,还连累林书记。
“林书记,你不会离开我们吧?”有人问。
林修说:“我从来就没接到任何通知要离开你们,我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呢。”
马格也发来微信,说与其像个小媳妇一样受委屈,不如回北京和他一起发财。林修来马边之前,MG独角兽投资公司开放网络平台,诱人的宣传语:你和财务自由之间只差一步,关注MG独角兽。
林修越想越觉得马格玩的是心跳,他的确不懂。还是脚踏实地踩在土地上吧,把事情一件一件地做好。一条路、一个小学校、一间村卫生室,这些事与北京崛起的大厦和上海高楼相比,雪鹤村的事低到尘埃里,但这些小事是雪鹤村的大事。如果说中国是一座郁郁葱葱的森林,北京和上海是森林之上的秀木,雪鹤村只是森林中一枚落叶,但是正是这些落叶护泥,森林才得以蓬蓬勃勃。
林修这样想着,给了自己信心。他给渊哥发了微信:“欢迎来马边看昨日边城,来雪鹤村森林看万物签名。”
渊哥回说:“喜欢这句森林中万物签名。”
等了一会儿,渊哥发来一张手绘图:森林、小河、骏马和穿着高高马靴青衫飘扬的少年。
林修回:“山高路陡,只有草鞋。”
渊哥又飞过来一张图,穿帽子卫衣的背影。
林修想到那套红色卫衣,就调侃了一句:“要不要我转过身来。”
“好啊,如果恰巧我在。”
刚刚入冬,山里的天气就冷了。村委会修好以后,金雨生和李克住进了村委会,村小学校的修缮与扩建也在进行,林修说必须加快建设,争取在明年下半年,雪鹤村的孩子们能不出村就上学。曲别拉迪说修几间教室很容易,学生在哪里?教师又在哪里?林修说招。拉迪说他书生气,不清楚情况,有哪个师范毕业的学生愿意来山里工作。本来生在城市的学生是不去的,农村出生的学生说读个书就是想脱离乡村,不愿意去大山里教书。还有很少愿意去乡村的同学说等5年后回城,光棍了,out了,一起毕业的同学是自己领导了。林修拿着这个结果,问金雨生和李克:“我们来这山里两年,再回到单位,也许原来的同事升职了,人脉广了。你们后悔吗?”
金雨生和李克说:“你呢?回到北京也许真的out了,原来的同学都结婚了,你后悔吗?”
林修说:“不后悔。在北京的时候,我也许不好意思说什么豪言壮语。但在这里,前线对吧?可以这样说吗?由不得要生出使命感来,因为与你们在一起。”
三个人的手又叠在一起,他们记得初来的那一天,他们的手叠在一起,是刚开始的喜悦,而今天三个人的手叠在一起,才真有战友的味道了。
林修拿着关于发展和稳定乡村教师的报告和学生调查总结,请示柳卫和雨沥。雨沥看了林修写的报告和调查表,对林修说:“能由点及面,想到国家,很好,像咱们中纪委的人。”
林修笑得有些腼腆。
雨沥拿出一件文件让林修看,说:“你想到的,国务院已经想到了。”
林修要了一份复印件给拉迪看,拉迪说:“国家想到了,说明情况严重了。国家想办好事,可是人心散了。”
“你要对国家有信心。对人有信心。”
“我建议你还是在雪鹤村选个人去定点培训吧。”
林修和金雨生李克商量,为了确保明年学校能够开学,也许拉迪说的有道理。林修给柳卫说了他们的打算,柳卫站在全县的角度,和教育局商讨,决定在全县有学校的村庄选拔一批人去乐山定点培训。具体怎么选送由各村根据实际情况定。
林修回到村里,说了县里的决定,可选谁呢?他们又争求常宽林和沙马铁尔意见,结果他们推荐的人都是各自亲戚。
两人因此争执起来。
林修和金雨生李克商量,说那就考试吧,择优录取。
林修说既然是考试就通知愿意参加的人都来。他们在村委会贴出通知,林修也给阿鲁打了个电话,问他愿意回来考试不?阿鲁说愿意。
金雨生出了题,其实都是简单的语文与数学。考试那天,来了好些青年。金雨生监考,林修在考场外看到阿约带着阿尔布,阿约一脸的羡慕。
林修对阿约说:“等教室修好了,我们先办成人扫盲班,到时你来参加。”
阿约对他侄儿说:“阿尔布,你一定要读书。”
阿尔布说:“爷爷说不读书,一样可以结婚生娃娃。”
阿约说:“憨瓜,你看他们能去考试当老师,我就不能。”
林修摸着阿尔布的头,阿尔布扯了扯林修的衣服,问:“北京哥哥,那个亨利被绞死了吗?”
林修想起给他们读的万物签名,说:“亨利没被绞死,他去了海上,大风大浪和疾病都没有难到他,成了一个植物学家,后来又去了一个大森林,发现了一种能治病的药材,他在世界最高的山种这种药材,他成富翁,买了一个大庄园,结了婚生了女儿叫阿尔玛。”
“阿尔玛,和我名字差不多。嘿嘿,是我们彝族。我要给阿朵她们讲,不,除非给我……”阿尔布怀揣着秘密似的,跳起来跑开了。
阿约和林修都笑了。
考试的结果是阿鲁远远地甩开了其他人。常宽林和沙马铁尔也只能接受事实。林修亲自把阿鲁送到县城。临别时,阿鲁说:“林书记,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
林修说:“雪鹤村的孩子们等你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