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杨心梅

　　地理山河藏于水墨丹青，

　　恢宏长卷晕染此间青绿，

　　透过千载光阴的缝隙，

　　是希孟18岁的世界，

　　是莉亚追寻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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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自峨眉】

　　虎年春晚，舞蹈诗剧《只此青绿》火遍大江南北。

　　舞台上，17名演员身披青绿长裙，发髻高耸，翩翩起舞，将千古名画《千里江山图》的古典浪漫，穿越千年带到春晚舞台。

　　舞台下，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国家一级编导周莉亚作为该剧总编导之一，在为观众奉献了一场“东方美学之典范”后，终于有了回家的时间。

　　“第一件事先去吃冷锅串串，然后再吃豆腐脑和烧烤。每次回到家，我一定要把家乡最好吃的东西吃个遍。”作为地道的峨眉姑娘，周莉亚因为工作忙碌已经两年没有在家过年，对这座自己成长的小城充满了眷念。

　　“《只此青绿》的爆红对我还是有一定影响，作为幕后工作者，虽然执导了很多作品，但家里亲戚都没什么感觉，这次回来大家都说要拉着我拍照发朋友圈。”周莉亚笑谈“出圈”，坦言压力颇大，希望以后拿出更好的作品，不负大众期待。

　　1981年，周莉亚出生在峨眉山市高桥镇一个普通职工之家，是家里唯一的“艺体生”。“父母亲戚都是理工科专业，只有我从小喜欢跳舞，10岁左右就开始在峨眉山市青少年宫刘英老师指导下系统学习舞蹈。”周莉亚笑着告诉记者，尽管她在当时学舞的同学中年龄偏大，但对舞蹈的喜爱给了她挑战自己的勇气。

　　1994年，13岁的周莉亚考入四川省艺术学校内江分校，进行为期三年的舞蹈学习。作为该校首批学子，年龄较小的周莉亚被分到小班。“班里一半是男生一半是女生，男女生体能有差异，教学标准定得较高，女生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达标。”当时的学校教员项宗绪回忆，当时的周莉亚虽然个子小小，身体素质却很好，对待舞蹈非常认真。

　　“学校每届招收学生50人左右，每天同学们都还在睡梦中时，周莉亚就已经到排练室了，有时下了晚自习还继续加练。”内江市文化馆副馆长张韵是周莉亚当时的语文教师，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十分深刻。

　　3年的学习如白驹过隙，毕业后的周莉亚站在了第一次人生选择的十字路口。“父亲当时希望我到建筑工程设计专业深造。”但川妹子的火辣冲劲让周莉亚遵从内心，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赴广东省珠海市加入职业舞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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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向内心】

　　在珠海某艺术团工作的5年时间里，周莉亚逐渐成长，成为了一颗炙手可热的舞蹈之星，“站在了我喜欢的舞台上，收入也颇为稳定可观，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觉得我做了正确的决定。”

　　“仅止于此吗？”无数个从舞台谢幕的夜晚里，周莉亚叩问内心。

　　再三抉择，周莉亚决定重返校园，并顺利考入北京舞蹈学院学习编导。“当时内心有过纠结，一方面是父母亲人的担心，一方面是要放弃自己比较成熟的事业，但我更希望自己的舞蹈生命能够更长一些。”周莉亚表示，在课业学习中，她经受了编导的乐趣和“痛苦”。

　　如何架构数十甚至上百分钟的节目？怎样让演员领会编排中的巧思？是否能把故事情感全方位传递？……周莉亚觉得桩桩件件都“有得学”，“但当演员以肢体语言、眼神细节等表达出编导内心所想，并得到观众情感共鸣时，又会觉得所有‘折磨’都是值得的。”

　　在北京舞蹈学院，周莉亚不仅学有所获，更得到了一份难得的友谊。同班同学兼室友韩真和她脾气相投、性格相吸，成了稳定的事业搭档。“我们一个山东大妮，一个四川辣妹子，各有各的倔劲儿，合作过程中难免会有观点碰撞，但骨子里头都不是矫情的人，只希望最后的作品最大限度地呈现出它的美。”

　　2014年，周莉亚与韩真首度联合担任总编导，执导的舞剧《沙湾往事》将“第十五届文华大奖”收入囊中，剧中《雨打芭蕉》《赛龙夺锦》等片段被业界公认为精品之作，也是文艺作品中“民族性”的最好诠释之一。

　　随后，两人共同执导《永不消逝的电波》《花木兰》等经典舞剧，每次演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长期的合作，两人默契到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深意，她们也被越来越多人称为“舞蹈界的双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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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出精彩】

　　2017年，故宫展出《千里江山图》，周莉亚和韩真近距离与画卷对望。2020年春节，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希望两人创作一部以传统文化为方向的舞剧，她们在和另一位编剧徐珺蕊商议后，决定以《千里江山图》为切入点。

　　酝酿多年的震撼感成为创作的沃土，画作变成舞台上盛开的艺术之花。

　　“不过这也是一次‘难’在全方位的创作经历。”周莉亚表示，一年零八个月的构思、创作和排练阶段里，她们几乎是从题材的切入角度，到舞台的每一个画面，从每一处细微的妆发，到演员的眼神、呼吸都在“抠细节”。

　　创排初期，整个团队不断买书学习、搜罗纪录片和视频资料，不断拉近和《千里江山图》的距离。“后来故宫派了文博专家支持我们的创作，一致认为剧组是在非常用心地做这件事。我们也邀请了国画颜料、徽墨、宣笔、双林绫绢织造等制作技艺的非遗传承人担任作品顾问。”周莉亚告诉记者，剧中出现的篆刻人、织绢人、磨石人、制笔人、制墨人，以“展卷、问篆、唱丝、寻石、习笔、淬墨、入画”等不同篇章呈现，都是向为传统文化传承发展默默奉献的手工艺人和守护者致敬，“站在看待文物以及传承传统文化的视角，《千里江山图》不仅是‘只此一卷’的画作，更是每一件流传至今的文物的一个缩影。”

　　正因如此，《只此青绿》首演3场就成功“破圈”、首轮巡演未半便引发热议。2021年12月31日，作品以舞段形式亮相哔哩哔哩跨年晚会，实时在线观看观众达1.8亿；2022年1月31日除夕夜，《只此青绿》选段登上央视春晚舞台，一经播出便频繁登上热搜，节目中高难度的“青绿腰”也成功出圈，引发一大批专业舞者和爱好者的模仿和挑战……

　　“我们正身处一个文化自信的时代，一个作品由我创作呈现、又由无数喜爱它的观众心手相传，某种意义上，我是和观众共同完成了作品。”说到未来，周莉亚表示将继续在忙碌中前行，“当然，不管离开家乡多远，我始终有一份情感寄托在家乡，也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够为家乡创作。”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