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宋宇凡 文/图
印象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在乐山师范学院音乐学院,记者见到了周特古斯。只见他的办公室里,放着一把吉他和一把马头琴,在窗外此起彼伏的乐器演奏声中,我们开始了对话。从小时候的故事聊到青年梦想,从蒙古族音乐聊到藏羌彝走廊民族音乐研究,从求学之路聊到人才培养……兴起之时,这位热情好客的蒙古族院长,拉起了家乡的传统乐器马头琴。
“倘若学术研究是一条河流,我愿为漂流前行的一朵浪花,奔向大海的方向永不停息!”在周特古斯《与神灵对歌》一书中,他将对追寻民族音乐魅力的决心落在文末。
对话
记者:您出生在一个酷爱音乐的民族,长期和音乐打交道。热爱音乐的方式很多,是什么支撑着您在音乐学术研究这条道路上不断前行、升华?
周特古斯:我出生在科尔沁草原一个很小的阿寅勒(村落)。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朦胧听到的美妙声音是母亲哼唱的摇篮曲,那时自己很小,但后来知道那是一首科尔沁民歌,这也是我人生第一支学会的歌曲。周遭的环境让我天生热爱音乐,而大学攻读音乐专业成为我青年时期的梦想。
在实现梦想的同时,我也渐渐陷入对音乐的困惑之中。不同音乐文化交织的都市生活,如何守护和理解故乡的音乐?从课堂上获得的音乐概念以及各种定义范畴,在回乡时却遭遇了解读故乡音乐的种种尴尬。
后来,随着知识的积累和观念的变化,我才慢慢明白,虽然解释交响乐和民歌的方法不同,但解释的意图是相同的。求学之路,既给了我超越自我的机会和视野,也给了洞察异乡的人生体验;既给予了我异乡与故乡相互间折射的洞察视角,也赋予了鸟瞰故乡历史和文化的视野。因此,书让自我变成异己,阅读让自我变为陌生人,所以追求知识的道路是超脱自我的过程。
我很享受和珍惜研究音乐与历史文化的过程,非常感谢我求学路上的各位良师益友,他们对蒙古族音乐的热爱和专研,对少数民族音乐的热爱及多元文化的关注,将会一直激励着我用一生来追寻民族音乐的魅力之路。
记者:您是如何与乐山结缘的?这里的音乐与文化带给您什么感受?您是如何将其融入您的教学与研究的?
周特古斯:2005年,我在内蒙古师范大学结束了研究生学习生涯,获得了硕士学位。同年我的同学到乐山师范学院任教,推荐我也来,我这才来到了乐山,成为乐山师范学院音乐系教师。内蒙古有大草原,乐山有山也有水。两个地方孕育的是不同的历史与文化,乐山水系文化产生的劳动号子,小凉山彝族地区独特的民族音乐,都成为我的研究对象。在乐山师范学院任教期间,我考到中国音乐学院并取得文学博士学位,让我有了更宽广的思维眼界来研究民族音乐与民族文化。
取得博士学位后,我又回到乐山师范学院,担任专任老师。在乐山,我接触到藏族、羌族、彝族等多个少数民族的音乐与文化,在学院进一步建设藏羌彝走廊民族音乐研究中心平台。研究少数民族音乐与地域历史文化、语言的关系;研究跨界民族音乐,也就是分布在不同地域的相同民族音乐的差异。例如,彝族,大小凉山都有,但他们的生活环境、生活习惯有差异,他们的音乐也有差异。目前,音乐学院“藏羌彝走廊民族音乐中心”已经成为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
我经常带领老师和学生赴小凉山收集民歌、乐器,与民间艺人对话,也经常邀请民间艺人走进校园,为学生讲课。艺术源于生活,民间艺人拥有更加贴近生活的艺术实践,这是书本上学不到的。对于学生的培养,我们“遵循艺术教育规律,重基础、强实践,以学生为本”的办学理念。注重学生知识、能力和素质的协调发展,强调一专多能应用型人才培养,强化对本土传统音乐文化研究与实践,为基础教育、地方文化建设服务。
记者:从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乐山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的角度来看,乐山应该如何利用民乐文化为文旅发展谱写新乐章?
周特古斯:乐山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有许多独特的文化符号。例如,乐山大佛、峨眉山等。乐山水系文化孕育了包括铜河号子在内的劳动号子,这些民谣都在消失。我们可以重拾这些文化记忆,编排一些传统与现代结合,符合年轻一代审美的节目,塑造自己的文化品牌,借此带动地方文化传播和文旅发展。当然,这是一个艰难和有趣的创造过程,需要政府、高校、企业、社会共同努力。
人物
周特古斯,蒙古族,1974年出生于内蒙古科尔沁草原。中国音乐学院民族音乐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所博士后、教授,乐山师范学院音乐学院院长、藏羌彝走廊民族音乐研究中心主任,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乐山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乐山市首批高层次优秀人才(“嘉州英才”)。在国内外高校担任兼职硕士、博士研究生导师。
在《中国音乐》《民族文学研究》《民族艺术》《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民族音乐》等学术期刊发表二十余篇学术论文,学术专著《与神灵对歌:科尔沁蒙古族萨满仪式音乐研究》获乐山市第18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参与多项国家、省部级科研课题,主持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项目《四川纳日人传统音乐的民族志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