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杰
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这是打小时书上的延安留给我的印象。还有就是毛主席周总理在黄土高坡上的窑洞里,领导全国人民干革命。“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50多岁的我至今张嘴就能唱。可惜的是,一直没去过。
庚子年孟冬初十,借中国报业协会延安新闻培训学院开办之机,我终于踏上了延安的土地。冒着寒风走出高铁站,眼里是褐色的尘土铺地,抬头越过眼前的高楼,远山满坡的白色冰雪进入眼帘。来到住地,我和同行的曾帅哥被安排同居一室。狭窄的房间里,没有书桌,没有衣柜,两个人脱下来的厚衣服只能挂在门后的一排挂钩上。饭桌上没有回锅肉、没有香肠卤拼,装满大馒头和馍的两个大盘子占了中心位置,味道同四川比还真不一样。第二天的开班式上,父辈出自延安的报协领导告诫大家,来这里就是要吃苦,要真正体会当年革命前辈的艰难困苦,我暗自庆幸昨晚没有去找人换单间。
熬过了一天的课堂,等来了现场教学。新闻人自然首先是到清凉山,不是因为“延安第一名胜”大名在外,而是全国唯一的新闻事业专题纪念馆“延安新闻纪念馆”建在这里。紧挨着山顶的石壁上,陈毅手书“万众瞩目清凉山”七个大字绵延近百米,老远可见。纪念馆大门旁有石牌,上镌毛泽东题词:“深入群众,不尚空谈”。总建筑面积3000平方米的纪念馆外型呈窑洞形,意寓着党的新闻事业是从延安的土窑洞里创建和发展起来的。室内就地取材,利用80多年前红色新闻战士工作过的古代石窟和窑洞,原汁原味展示当年接收电稿和编辑、印刷、播送红色新闻等工作场景,两旁譬如始前般的生活环境更让人难以想象。遥想当年,这里发出的红色新闻让无数人翘首以盼、奔走相告,着实令陷入囧境的吾辈面色难堪。
一早出发时,带队老师说过,站在清凉山下就能看到宝塔山。但到下车时,仍然雾气重重看不远。等到走出纪念馆,阳光初现,一眼就见到了对面山上矗立的宝塔,不由得想起著名诗人贺敬之的名句“几回回梦里回延安,双手搂定宝塔山”。作为中国革命圣地延安的重要标志和象征,我们自然是想先睹为快,不料老师说,因为雪后道路湿滑,宝塔山停止开放。大家只好在延河边信步观望,这时天空放晴,我一下子发现宝塔山其实不高,山后不远处有两座高耸的山头像是左右护卫大将军。这与我的印象大相径庭,也让我有点儿吃惊。我一直以为,宝塔在宝塔山上威然屹立、高耸入云,天气晴朗时,在数十里甚至百里外应该一眼可见,要不咋能成为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全国文化青年心中的方向和目标呢?在现场众说纷纭中,我忽然意识到,中国革命近百年来,共产党领导人民从胜利走向胜利,宝塔山的形象也逐渐高大上、被“神化”了。其实有没有这座宝塔山,革命也会无往而不胜。
到杨家岭则是看领袖们居住过的窑洞和中央大礼堂,导游讲此地原名杨家陵,是一位古代大将的陵墓,后因忌讳才改的名,但也有英魂护佑。1946年8月,毛泽东在这里见过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针对当时流行的“恐美症”,提出了“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1939年9月初邓小平和卓琳的婚礼,也是在此地举办的。最有名的肯定是山下礼堂里召开的中共七大,确立了毛泽东思想为党的指导思想并写入党章,从而把中国革命推上了快车道。几番进出窑洞,我想到了一个事:诺大的窑洞只对外开门,人来人往如何通风?导游回答,昔日西北苦寒,生存第一。我愣神一想,当年党的领袖们智慧能力远胜常人、寻常发家致富自不待言,只是心中揣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甘愿冒着杀头灭家的风险坚持斗争,住洋房吃大餐这等事情也就顾不上了。苏俄样式的中央大礼堂说不上高大雄伟,里面大概能容下四五百人,跟今天的星级宾馆报告厅相差不多,有些名不符实。想想当年从七大会场走出来的人物,建国后不是将军也是个省部级干部。延安精神至今光照人间,我寻思“英雄莫问出处,富贵当思原由”这句话勉强可以对上。这是《资治通鉴》里评说北齐创建者高欢的一句话,也不全对。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延安之行,看清了来路;进入新时代,“中国梦”照亮前程。前进道路上,同样有重重艰难险阻,延安精神,红色力量,必不可少,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