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根滩:如歌的行板
王爷庙外的潺潺江水,涛声如诗,一路行吟而来。
岸边,纤夫的号子欢快着跳跃起来,码头到了……
王爷庙外的酒馆,八仙桌的长凳上,跷着脚大碗喝酒的是从川东回来的纤夫。
头缠着长长的白帕,身着长长的蓝袍,岷江的日晒雨淋铸造出棱角分明的黝黑脸庞,如同雕塑一般的造像。
白酒的烈性在血液中热烈地循环,蓬勃的生命力量迸发。
竹根滩之夜,灯火映河,坝子上的一个女人来了……
那个汉子是我的父亲,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王爷庙的飞檐直指蓝天,岷江上帆影点点。繁华的竹根滩,演绎着我们一家的故事。
劳动街:四合院的记忆
新码头的小街,木板的墙,小青瓦的房,那只是一进的四合院。
小小的天井,四四方方的天空。父亲母亲就是我们的天空,加上我的姐姐,我的弟弟,那就是我们世界。
天天聆听着岷江的涛声,当天际的白帆点点出现,当熟悉的号子隐隐传来的时候,父亲回来了。
夕阳悄悄落在江的对岸,月亮斜挂在天井的蓝色天空中。姐姐在唱歌了,母亲在厨房忙碌了,父亲在喝酒了。
我们围着父亲。月光围着我们。
——流逝的岁月,抹不去劳动街那个四合院的记忆。
茶花路:茶花盛开的时候
茶花路茶花的盛开,其实只在我们的心中。
那一年,我们告别了四合院。
小楼的阳台上,母亲种了一株茶花。我们回家的时候,茶花盛开了,离开家的时候,茶花盛开在我们的梦中。
而父亲,只在照片中慈祥地凝视着我们。
照片的背景是岷江,那条江,还是像很多年前一样潺潺欢歌。
高亢的岷江号子,还时时在脑海中响起。一桥飞渡,通向川东。
林立的楼群间,霓虹闪烁,灯火如昼,恍若很多年前的王爷庙外。只是:那个汉子走了,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孙们还在茶花路边的高楼上。
茶花路,当年只是一片庄稼地。我想,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他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