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雪儿
第二天印梅打电话说陪他去看大佛。林修说好啊,他在肖公嘴等她。林修刚到肖公嘴就接到吉木日木的电话,说村里人闹事了。林修没了心情,他给印梅发短信,说村里有急事,先回马边了。他上车的瞬间看见印梅被一个男子牵手从公路中间走过。林修回头看了那男的一眼,是个型男,和印梅般配。林修有些羡慕那个男子,也不知道将来与自己牵手的人在哪里。
林修还没到雪鹤村,接到吉木日木电话:“他们聚在村委会闹事。”
“常书记和沙马主任在吗?”林修问。
“哼,他们在暗地里。”吉木日木说。
林修有些生气,自从他们三个“第一书记”来村里,常书记和沙马主任好像不主动做事了。
林修问:“金书记呢?”吉木日木说:“金书记上成都联系农田改造和培训的事去了。李书记和你去了乐山,他们就是看你们都不在村才闹的。”
林修赶到村委会,闹事的人各坐一边,一边是汉人,一边是彝人,相互蹬鼻上脸的。
看见林修,他们都跑过来让林修评理。
林修认识其中几个人,沙马主任的儿子沙马哈木,吉克乌乌的丈夫阿哈,沉下脸说:“表演吗?等全村的人都来看。”
“林书记,你说就算是少数民族,也要讲个法嘛。”领头的汉人说。
“林书记,我们是少数民族,我们文化浅,但我们是讲规矩的。”沙马主任的儿子沙马哈木说。
“好啊,村委会刚刚修好,没来得及剪彩,你们倒是排上用场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林修的声音透着威严。
一时间没人说话,片刻之后所有人都在说话,又相互指责起来。林修总算听明白了,前两天的暴雨和大风,吹倒了沙马哈木家的大树,倒下来压坏了常宽林的兄弟常宽荣停放的一辆奥迪。常宽荣本来是到沙马哈木家喝酒,看车窗玻璃和车顶都坏了,要沙马哈木表示一点。沙马哈木说是天灾,不赔。两个人先是笑着笑着说,然后吵着吵着说,再后来就打起来,各自纠结了些人要打群架。沙马主任和常宽林出面,也没达成协议,奥迪要几万才能修好,沙马主任也不想出这个钱。
林修说:“当多大的事呢。大树倒了,的确是天灾。常宽荣你的车也买了保险吧,报保险公司不就行了吗?”
“保险公司不赔。”
“为什么?”
“不想报保险公司。”
“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就是要钱修车吗,怎么有路不走呢?”
“狗咬了人,主人都要陪,他家的树压了车,也该赔,这有错吗?”
“你去他家喝酒,他能给你酒喝,说明是朋友,朋友就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想,还闹成这样,叫什么朋友。”
“就是不能和汉人交朋友。”阿哈做出要打人的样子。
林修盯住阿哈:“说话要过脑子,阿哈,你这话说小,只当是气话,说大,是破坏民族团结。你的女儿阿衣现在就在汉人那里打工,你想打谁?”林修站在阿哈面前。阿哈退缩了,吉克乌乌这个时候赶来,说:“林书记,他们给阿哈钱,让他来闹。”阿哈举手要打吉克乌乌,林修拿住了他的手,说:“你就不是个男人。”
林修安抚了吉克乌乌,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他心里有点发虚,他请常宽荣和沙马哈木屋里坐着说,并让村民们散去。村民们难得有好戏看,只是退了一点,继续待在院坝里,而常宽荣和沙马哈木也不配合。林修想问题的症结是车坏了,修车要钱。他问常宽荣保险买的什么公司?掏出电话要打。常宽荣不说。林修说好,你不说我让交警查。常宽荣马上说:“看在林书记面子上,我就作个让步,修车我们各半。”
沙马哈木说:“我最多出两千。我那棵树倒了,还打坏了房子,我还不知道哪去找钱呢。”
常宽荣说:“不行。”
林修说:“报保险公司,你可能出不了一万。”
这个时候常宽林出现了,先骂了他的弟弟,说他尽给他惹事儿。对林修说:“林书记,乡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多得很,也闹不出什么事来,还劳烦你来解决。”
林修脸上不悦,问:“什么事才叫事呢?你是书记,你弟弟闹事你不知道?”
“一说到他就生气。那个车高档,听说修车要花好几万,他哪里去找这么多钱?”
“我还是不明白,你当真不知道这个可以让保险公司理赔吗?”
“他的车是单位的。”常宽林附在林修耳边说。
“单位的车不更好解决吗?”
“可他不是那个单位的人。”常宽荣低声说。
“不是单位的人,为什么能开那个单位的车,这本身就有问题嘛。不过,这个也是可以报保险公司的啊。难道他希望把这事闹大,等单位出面处理借车给他的人。”林修想原来不报保险还有这个缘由。
常宽林说:“唉,说起来鬼火冲。常宽荣的驾照过期了几天,还没来得及去换。他就活怪,开了车去显摆。”
林修说:“这事儿可大了。”
常宽林脸色也变了,问:“单位会怎么处理借车人。”
“公车私用违纪不违法。如果造成恶劣影响,比方刚才真打起来,那就是要刑事处分了。但是无证开车是违法。”
常宽林好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更白了,没和林修打招呼自己就走了。
林修脸色不好,让村民们该干嘛干嘛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