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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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峨眉山记
郑国耀

  ■ 郑国耀

  第一次爬峨眉山,是被几个同事忽悠去的。他们一再述说峨眉山的风光如何秀丽、景色如何怡人,让我怦然心动。在此之前,作为资深“宅男”,我对峨眉山的感觉,不过停留在李白“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的诗句里。定好爬山的日期,我显得特别开心。从此以后,对于这座近在咫尺的名山,我终于不再是“纸上谈兵”了。

  那是五月的一天,我们赶在太阳出来,就匆匆上了路。从乐山城区到峨眉城区,再到峨眉山脚下的万年寺,我从来没有离这座秀甲天下的名山如此之近!把车停好,我们一行几人便开始了爬山的征程。

  谁曾想,刚刚十几分钟,峨眉山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在我的脑海里,我从未设想过人们赞不绝口的峨眉山,竟会如此难爬!拾级而上,面前永远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彤哥和昕锋是登山的老手,不到半小时,我就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时,我不禁想起了曾旅居乐山的两位诗人:一是嘉靖年间曾任四川御史的江西人简霄,一是万历年间曾任四川布政司参议的湖北人袁汝萃。这二位前辈,前者写过一组《登凌云山望峨眉》,后者写过一首《凌云望峨眉》。莫不是他们也视峨眉为畏途,只好在乐山城郊的凌云山顶上眺望?

  说来也怪,硬着头皮爬了一个多小时后,我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大有与彤哥、昕锋试比高之势。爬山,大概跟学习一样,越过了其中的“高原现象”,就仿佛打通了身体里的任督二脉。仅仅休息了几次,我们便一鼓作气地爬到了雷洞坪停车场。看表,是下午四点半。由于天色向晚,带着没有爬到金顶的遗憾,我们开始打道回府。

  回程的途中,崖壁上清清亮亮的瀑布飞流直下,美得就像一首唐诗。唐代诗人徐凝诗云:“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这首《庐山瀑布》,写得分明就是峨眉山的瀑布啊。

  第二次爬峨眉山,是2011年的“五一”假期。那时候,我雄姿英发,精力过剩。为了出去闯一闯,我从工作了三年多的报社辞职,义无反顾地去成都一家私立高校教书育人。那时候,我大学期间的小伙伴正卿和万里,还在一环路南四段的母校读研。那个五一,他们说想去爬一爬峨眉山。我说好,一起去吧!

  正卿和万里一行风尘仆仆地从成都赶到乐山时,这个城市已是华灯初上。我将他们安顿在城东一家商务酒店,约定次日天不亮就出发。和上次一样,我们依然从万年寺爬起。和上次不一样的是,我们起步时,晨曦才刚刚爬上林间,透出浅红色的光影。

  我们背着背包,开始了漫漫的攀登之旅。因为是出游,正卿和万里还夸张地带了一个相机。停下来休息时,我们便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将画面定格下来。怪石嶙峋处、花团锦簇处、小桥流水处、云山雾罩处……都是拍照的好地方。我曾痴痴地想,怎样才能把峨眉山的美景留住呢?而相机,显然是个糟糕的道具。

  我们爬到雷洞坪后,决定在此住上一宿,第二天直奔金顶。这个傍晚,天气有些阴冷。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升腾着白蒙蒙的雾气。我们披着租来的大衣,在屋檐下不停地说着什么。我们的谈话,关于未来,也关于理想。在我们的身后,时间骑着一匹快马,一闪而过。

  想到明天就要分别,我还是有些不舍。正如唐代诗人窦叔向诗中所写:“明朝又是孤舟别,愁见河桥酒幔青。”愁,是唐诗宋词里写不完、说不尽的话题。如今,它正渐渐地向我袭来,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我的担心丝毫不错,那个“五一”以后,我们基本上没有再见面。正卿研究生毕业后,回到内蒙古老家,在鄂尔多斯当公务员;万里研究生毕业后,又去南开大学继续深造,即将前往山西大学任教。而我,则在成都待了一年之后,重新回到新闻行业。

  那一次,在浓厚的雨雾中,我们虽然爬到金顶,却没有看到日出。

  第三次爬峨眉山,是在2014年年初。一元复始、斗柄回寅之际,弟弟、妹妹从千里之外的老家赶来了。宋人邵博说:“天下山水之观在蜀,蜀之胜曰嘉州……”在号称“山水窟”的嘉州,好玩的地方实在太多。但带弟弟、妹妹外出时,我首先想到的景点,还是峨眉山。

  这一次,我们没有打算上金顶,甚至没有打算爬到雷洞坪。不是常有人说,风景在路上吗?这一次,我们打算从五显岗出发,看看一线天的山水,看看洪椿坪的猴子。如此一来,既省去了爬山的劳顿,也亲近了自然,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前行的途中,弟弟、妹妹果然玩得很开心。蓊郁的树木、清澈的流水、已经不再寒冷的微风……都让他们觉得十分新奇。甚至那些在亚热带十分常见的植被,妹妹也好奇地询问着名字和用途。我们顺着缓坡走下谷底,白花花的溪水正跳跃着奔向低处。抵御猴子侵袭的竹竿,瞬间成了戏水的玩具。用竹竿奋力击水,水花便顿时越过头顶,向四处散开。简单而俗气的玩法,已到而立之年的我,还是玩了一遍又一遍。

  在洪椿坪,我们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猴子。树枝上、吊桥上、栏杆上,到处都是蹲立或爬行的猴子。我们结伴行走一圈,却经历了不少“险情”。最“险”的是,一只猴子竟然爬到弟弟的背包上,不但拉开了拉链,还将一包食物顺利收入囊中。我们游兴正浓,哪里顾得上这样的小事呢。

  下山的时候,弟弟、妹妹便定好了回家的日期。不用说,那将是一个无比漫长和难熬的旅程。想着弟弟、妹妹的离开,我突然有种莫名的感伤。这种感伤,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乡愁吧。当王勃写下“百年怀土望,前里倦游情”的时候,当薛逢写下“去年春似今年春,依旧野花愁杀人”的时候,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定然有着李觏诗中“望极天涯不见家”的惆怅。

  说到乡贤,便不得不提同为雁门人的慧持。据说,峨眉山普贤崇拜的肇始,就与慧持的努力密不可分。关于慧持,我知之甚少。而对于慧持的兄长慧远,我是熟悉的。他不但是大力弘扬佛法的一代名僧,还是佛家开宗立派的人物。老家的白人岩,正是慧远修身说法的道场,声名远播。

  与弟弟、妹妹从洪椿坪返回时,我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下次回老家,即使不去雁门关,也要去一趟白人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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