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雪儿

　　“你也要走吗？”林修送唐宛和风起的时候，看见渊歌也背着包。

　　“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你，也知道我在你心中。我，去工作了。”渊歌对林修说。

　　林修真想抱一抱她，但几双眼睛看着，他克制了自己。他没想到她要走，昨晚电影散场后，他送她们一起去拉迪家，拉迪请他烤火，再说说话。林修说太迟了，没想到渊歌要走，早知道一定要去说说话或者约她到雪地里走走也好。

　　她们已经远了，林修还在望，拉迪打趣说：“羞不羞哦，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林修收了眼光，看着拉迪傻笑。拉迪摇了摇头。林修说：“拉迪，美好，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美好。”

　　拉迪说他回家写诗了。林修往村委会走，遇见草，他说好，遇见树他弹跳起来惹一身雪，还是不能释放胸中源源不断流出的幸福感，他哼起了昨晚的歌：总有一天，炊烟回到村庄，那隐约是稻谷晚来香……哼着哼着，他的心才平静下来。

　　回到村委会，金雨生和李克都问：“你怎么回来了？”

　　林修说她要回去工作。金雨生说：“昨天来，今天就走，这么急。”

　　李克说：“聚少离多，现在扶贫干部也是这样了。”

　　金雨生说：“好在通讯发达，现在的分别不像以前了，锥心痛骨的。我进藏的那一年，女朋友追着汽车跑的情景，我还记得很清楚。”

　　林修说不要再谈他的事了，难为情，趁着党员们的热情，把党员的先锋模范性做透，形成常规。由三个“第一书记”和罗春早一起分别带着党员去贫困户家里送温暖。

　　林修带着几个党员买了一些腊肉和香肠去王太因家。没想到进门的时候王太因和杨德炳正在争执。

　　“你骨头都敲得响了，还想去打工。”王太因的声音很大。

　　林修进去问怎么回事，杨德炳要说话，被王太因打断了，说一大早的，常宽荣来说过年要找个人看修路的工地，他给杨德炳争取到了。“林书记，常宽荣这人歪心眼挺多的，他是不是想笼络人心？”

　　杨德炳说：“我看你是受鬼针草那混小子的影响，你值得人家来巴结？”

　　王太因说：“我就是说说嘛，以往这些事，别人要巴结他，他才给的。”

　　林修说：“大过年的，守工地又冷，是好事吗？”

　　杨德炳说：“还算是吧，我们又没劳力，出去打工别人也不要我们了，能在家门口找个事做不容易啊。”

　　王太因说：“之前我们就找过他，说想去工地找个事做，他都以我们年龄大推了。”

　　林修说：“真是难为你们了。王奶奶，快过年了，我们党员来看看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王太因说：“太谢谢了，你们来看我们就是最大的欢喜。我给你们炒南瓜子去。”

　　党员们帮助打扫房子里的烟尘，疏通房前屋后的阴沟，然后围着火堆说些家常，扳着指头说还要去看谁，王太因说：“可惜我老得没用了。”

　　林修说：“王奶奶，你的用处大着呢，你可是杨大爷和杨豆豆的主心骨。”

　　“真想和你们一起去，给杨豆豆积点德，等我们走了，大家能帮我看着杨豆豆。”王太因说着说着又抹泪。杨德炳说：“真是没用了，活着活着倒像是刚结婚的那阵，动不动就哭。”

　　有人问杨德炳，还记得结婚是哪一年？杨德炳说是1948年。林修问他家的房子是好久修的？杨德炳说他记事的时候，房子就这样了。

　　他们与王奶奶告别，去别家。

　　王太因问她一起去，可以不？林修说欢迎。

　　离王太因家很近的鬼针草本来在家等着林修他们来慰问，看他们经过他的房子却去了别处，他不甘心。他像一个特工那样，以多条路线接近那户人家，看王玉因都在帮那个病人家里扫地，他悄悄地退了回去。守在家里烤火喝酒，喝到身上暖和了，他又出去，要做出无意间碰到他们的样子。鬼针草的计划一次一次落了空，他心里就憋了火。等到林修他们出来，他没好气地说：“林书记，我孤苦一人就不是你们党员关心的对象？”

　　王太因说：“鬼针草，你哪根筋又搭错了？”

　　“嗬嗬，婶，你什么时候成了入党积极份子了？”

　　王太因说：“有这个说法吗，我就当个积极份子。”

　　林修抱拳，对鬼针草说：“提前祝你新春快乐！”

　　鬼针草说：“这话，收音机里随便开个节目，他们都会说快过年了，提前祝听众朋友们新春快乐，我才不要虚的。”

　　林修笑了，问他想要什么？鬼针草说：“你们也该给我做个大扫除。”林修对大家说：“大家可怜可怜这孤苦之人，他手不能动了，脚也迈不动了，脑子也出了问题，我们先把他抬回家再说。”几个人嘻嘻哈哈生生地把鬼针草按在地上抬着，鬼针草自己笑得不行，求他们把他放下。林修问：“你自己能走？”鬼针草理理衣服，说：“算你狠。”林修说：“鬼针草，能自己做的，最好自己做。你看你体力不错，打扫个卫生把自己家收拾好了，再美美喝口酒，日子不是很巴适嘛。”

　　王太因哈哈大笑，说：“鬼针草，有人能治你了。”

　　鬼针草说：“北京娃娃，你等着，不战几个回合，你不知道我是鬼针草。”

　　林修笑说：“好吧，等我从北京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