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华忠
三四十年了,向儿子说起以前吃不饱吃不好的事。看我日渐发福的体形,他说那就是天方夜谭。在我,却是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即便是这样,每每谷收之后,父亲却还是早早地挑着晾干晒好的谷子到镇里的粮站上交。我很是不解,吃都不够,为什么还要上交国家?
父亲却说,共产党分了土地给农民,现在上交点粮食算什么,总之还是我们得了大头。旧社会,农民连土地都没有,只有当地主的佃户。明明受了地主的气,还得低声下气顺着他。如今,上交粮数目都是固定的,收成不好时可以少交免交甚至还会得到赈济。这样的好事从哪里找呢?吃不饱总还有吃的,节省点合计着来,也能过去。那时邻里左右,大家的生活都紧巴巴的,然而该上交粮时都是争先恐后排着队去。从没有哪一家哪一户要拖欠拒绝。“娃儿啊,做人要讲道理,要知足。”
我工作后不久,农业税取消了,上交粮成为了历史。可惜,父亲却没有等到那一天。想来,要是他知道了,该是多么惊喜,又会有多大的感慨。两千多年的农业税,在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富起来后,说不收就不收了。农民,也不再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一世都钉在土地上了。出成都,去新疆,上北京,想去哪就去哪;天上飞,地上跑,水上游,任性选择无拘无束。村里通公路了,城里买房子了,开着轿车的农民工回家了。这怕是父亲无法想象的。如果历史能穿越,返回到过去40年、70年、100年……向那些曾经也生于兹、长于兹的祖先们描述起现在,他们会怎么想?除了欣慰、艳羡,更多的想必也是念着共产党的好吧?是共产党给他们的子孙后代以不断丰盛的幸福、收获与繁华。
又一次来看乐山大佛。三江口,独坐千年看世间,梦思万载接天地。看芸芸众生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祷告祈福加持人生。大佛可曾听见,可有回应万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时代为此提供了安详的方便。
于是,我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为此加把劲,让这样的方便更加温润久远?
“你为什么入党?”从乐山到芦山,组织上问我。“享受了太多眷顾,也希望能够成为其中一分子,让更多的人得到眷顾!”我看着窗外绿柳扶疏,樱花烂漫,春光融融,蓝天白云寂寂无声。时令毋庸猜疑,阳光就那样深情照耀大地。真真大爱不言,芳华自在。我由是脱口而出,“要让真心改造的罪犯切身感受到党的政策好!”
然而,罪犯不是木偶,在监狱里仍然怙恶不悛、明顶暗抗也是有的。每每这时候就会想:为什么还要包容他、改造他、挽救他?
从警三十年的“老革命”告诉我:你是人民警察,你是共产党员,你就要比普通人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法律没有判他死刑,就说明还有救;改造得好不好,除了罪犯自己,主要就看管教的民警了。掺杂了憎恨的情绪是干不好工作的。
“老革命”是一名老党员,没什么文化,话不多,人也干瘦,一直在一线与罪犯面对面。有传闻说他改造的500多名罪犯没有走回头路的。一名刑释人员临走时对我说:“杨干(老革命)是真为我好。真正为你好的人,你迟早会感恩!”
我猛然明白:党员不仅仅是一个称谓或标记。身为党员,我心再成长。
成长不仅在我,也属于儿子。看我读《论中国共产党历史》,儿子有些不屑,问我那能不能当饭吃?“这就是饭,是你过去吃过,现在正吃着,将来还得吃的中国大米饭!”我叫他上网,对比疫情危机里中美的应对,儿子还真给我较上了劲,噼噼啪啪就去敲键盘了。末了,还是不太服气 ,“你说共产党这也好那也好,那我怎么没感觉?”
“鱼儿在水里游,可它知道自己在水里吗?只有当它跳在甲板上时,才知道没有水它就活不成了。平时不去珍惜不去思考甚至要反对的时候,灾难也就开始了。”儿子愣了愣。他似乎真没想过。
“你比我幸福,比你爷爷幸福,比你爷爷的爷爷更幸福。归结起来,这是托了共产党的福!”
“那,我也能加入共产党吗?”儿子问。
“大学里有这个机会。”我说。眼前,一片天清气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