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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北京到马边有多远》连载③
星夜兼程送村民求医
林雪儿

  ■林雪儿

  林修回到村委会,李克回来了,金雨生还在沙马主任家看一些贫困户的资料。李克说:“沙马主任说村里条件都很差,怕对你照顾不周,希望你还是回城里住,白天下来就行。”

  林修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旅游。”

  “他还说,如果你实在要住村里,就住他家去。”

  “我已经选好了,那棵大树下面。”林修指着山上那棵树说。

  李克帮林修把行李搬到大树下。树下的房子仍然挂着锁。周围也没人。

  “今天有点奇怪,不知道村民去哪了?”李克说。

  “难道是空村?”林修问。

  他们沿着泥泞山路往上走,看见一个背着一捆干柴下山的人,李克问:“小朋友,村子里怎么没人?”

  李芒抬起头来,她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只是她个子实在是矮小。她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人哪。”

  李芒双眉紧锁,一脸焦燥,并没有因李克的恭维给一个微笑。只是因为林修太高了,她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指着山坡另一边,说:“下地去了。”

  “有棵大树的房子的主人去哪了?”李克用本地话问。

  李芒指了指掩映在林间的木屋说:“那家人正请他做毕。”

  林修和李克沿着打滑的山路,走进林中木屋,发现十多个人坐在地上。旁边火塘烤着一块石头,一个头戴黑色神笠穿黑色褂子披着黑色披风眉眼凌厉的男人向天望了望,嘴里开始诵经。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表情木木地把手放在草人上。一个脸瘦得像刀片的男人用极不友好的目光打量他们。他问了一句什么,林修和李克没听懂,接着他扬起了拳头,毕摩说:“阿哈,来者都是客。”

  阿哈顺从地放下拳头。林修坐在他们中间,发现他们长着一样的面孔,黑的皮肤,轮廓很好的五官,说着他听不懂的像唱歌似的彝语。几个小脸小手脏兮兮的小孩,跟前跟后,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盯住他。阿哈把酒和土豆敬给毕摩,再分给乡邻,最后端到林修和李克面前,李克抿了一口,林修想到昨晚的狼狈,说不喝。阿哈沉下脸。李克说:“我帮他喝,他酒精过敏。”男人们就笑,说汉人活得没劲儿,女人的眼光则带着怜悯。阿哈说了句什么话,人们看着林修和李克一起哄笑起来。

  林修给马格发微信,发不出去,就改发了短信说:“亲眼见证了神迹。”

  阿哈只当他和李克是来彝乡猎奇的旅者。

  吉克乌乌也喝了点酒,脸色不那么黄了,她到林修身边坐下,抱着双膝说:“欢迎你们。”

  林修没想到吉克乌乌会说汉语,虽然听起来怪怪的。

  林修问:“刚才是在为你做祈祷吗?”

  “为我驱魔治病。”

  “你相信这能治你病?”

  “最初是相信的,最后也是相信的,不相信能相信什么呢?”吉克乌乌的话充满无奈。

  “有病找医生啊。”林修说。

  吉克乌乌摇了摇头,眼光也暗淡了。

  “我们是来扶贫的第一书记,我们会帮助你的。”林修急说。

  吉克乌乌抬起头,问,“你是北京来的第一书记?”

  “是,我叫林修。他叫李克。”

  吉克乌乌的眼光亮了一下,叫过来一个叫阿衣的少女,说:“这是我女儿,这世间没什么值得我留下的,只有她。求林书记,李书记带她出去找个事儿做,离开家里,离开。”

  阿衣高额深目,黑红的脸蛋非常漂亮。

  林修和李克对望一眼。

  吉克乌乌一头栽了下去,林修发现她坐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大滩血。

  林修和李克一时都懵了,李克掐住她的人中。人们七嘴八舌,慌成一团。毕摩用草药兑了一碗水,让阿哈给吉克乌乌喂进去。阿哈拂掉药碗,打自己的脸,高叫:“曲别拉根,你是治病,还是请丧?我说你那玩艺儿骗人,你还装模作样。你要赔我钱。”

  曲别拉根平静地说:“天神会惩罚你的。”

  “去你的天神。”两个人抓扯起来。

  林修拦住了,说救人要紧,让阿哈快送医院。

  吉克乌乌看着哭哭啼啼的阿衣,虚弱地对林修说:“不去乐山了。求求你救救阿衣。”

  林修不知道吉克乌乌和阿衣有着怎样的隐情,只知道生命不可以轻易放弃。他给印梅打电话,然后和阿鲁一起把吉克乌乌往乐山送。

  近黎明时分才把吉克乌乌送到乐山市中医医院,印梅在医院等他们。印梅说她已经给医生联系好了,直接去病房。

  林修帮她付了住院费,吉克乌乌进了手术室。

  印梅说:“我发现你很容易角色化。”

  “是人的本性角色化?还是身份角色化?”林修故意问。

  “你有多少钱可以继续扮演你的角色,扶贫领导?”

  林修尴尬。但无论如何他不能在印梅面前认输了,他说:“至少要让吉克乌乌健康回到雪鹤村。”

  林修发微信给马格借钱。

  马格取笑说:“用你自己的钱扶贫是下下策。”

  林修说:“救急。反正我的工资这两年在乡下也用不了多少,存着还你。”

  他们一起到病房与吉克乌乌告别,安排阿哈和阿衣留下来照顾吉克乌乌。阿鲁和林修回村。吉克乌乌让林修带阿哈回村,说只留下阿衣就行。阿哈说:“不回,回去也没有人做饭。领导,我是贫困户,医院要管伙食吧。”

  印梅笑说:“吃谁的呢?”

  阿哈说:“那我们还是不住院了,在家煮个土豆可当饭。在这里我们天天饿肚皮。”

  “只要你活着,钱可以挣啊。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林修说。

  会好起来的。林修说这话的时候,只是个愿望。离开吉克乌乌,他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穿,病了有钱医,这个社会该是多么美好。他是奔着这个美好来的,国家也是奔着这美好派他来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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