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仲祥  文/图

　　龙小龙是近年来乐山诗坛较为活跃的作者，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诗人中属佼佼者，不仅在全国各大诗刊频频上稿，而且出版了诗集《诗意地行走》和散文诗集《自然的倾诉》。

　　龙小龙出生在川北南充，大学毕业来到古嘉州乐山，在五通桥一高科技企业做白领，一干就是六七个春秋。他说，他热爱乐山这片土地，也热爱他供职的工厂。他在这里挥洒青春和智慧，也抒发着诗人的激情与浪漫；他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热爱诗歌写作。龙小龙更善于把诗歌表达与自己的工作联系在一起，在庸常的琐碎中去发现诗意，去找到情感宣泄的出口，从而形成自己独特而新颖的诗风。

　　这部新近出版的《新工业叙事》，表现了诗人对工业题材的关注，抒发了一代产业工人的家国情怀，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时代精神。

　　着眼新型工业化的诗意表达

　　百年工业文明发展到现在，已经进入高度发达阶段，表现为信息化、智能化、数字化，即所谓“后工业文明”时代。在这一阶段，人在工业流水线上的付出，更多的是科技与智力，体现的是创新与创造。

　　一百年前，率先进入工业文明的西方世界，较早产生了工业诗歌，也对中国诗歌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但是，现当代的工业诗歌，由于时代的日新月异，工业文明的迅猛发展，所关注的内容和表达的风格都有很大的不同。

　　龙小龙加入的，是一个生产新能源新材料的高新企业团队，诗人对于新型工业化的认知和感受，尤为直接和深透。因此他的新工业诗歌，较多地出现了光伏与硅材料，以及还原炉、精馏塔、云签约、三明科技这样一些现代工业元素，写出了《“硅”向未来》《追光者》《中国制造的高纯精品》《蕴含阳光的内核》等。这些表现工业题材的诗歌，首先是真实展现了当今工业企业的动人风采，为“新工业叙事”找到了可触可摸的内核；其次是展现了创新发展的新型工业化主题，具有鲜明的工业色彩和时代气息。

　　但小龙写作工业题材的诗歌，视野是开阔的。他不仅仅局限于供职企业或所在园区的范畴，而是把诗歌视野投放到更加辽远的天地，把自己企业的发展与国家的强盛、民族的复兴联系在一起，从而赋予了诗歌更深刻更丰富的内涵，也极大提升了工业诗歌的审美境界。他在很多诗歌里，都做足了“中国工业圈”的文章。他欢呼“我们穿过渔光小镇/光伏与智慧工业农业遍布大江南北”；他惊喜于三明工业科技创新，“仿佛，炙热的火焰或电流/将偌大的中国地图灼烧出一个世界之窗/发出七色缤纷的光芒/南国时空赋予了崭新而前卫的中国属性”。从这些诗歌中，我们感受的是祖国的强盛，是时代的脉动。

　　尽情抒发产业工人的当代情怀

　　工业文明离不开产业工人的努力和奉献，工业文明发展演变的过程就是产业工人努力与奉献的过程。当代工业文明同样如此，离开了对产业工人（包括管理者和科技工作者）的关注，工业诗歌就是苍白、没有内核的空壳。

　　龙小龙写作诗歌多年，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不是简单地去写工业器材、工艺流程或工业产品，不是浮光掠影地描写和展示工业生产场景，而是更为关注参与推动企业乃至工业发展的各色人物，去努力挖掘他们的内心世界，去抒发他们的情感心声，着力去表现他们的时代风采。于是，从车工、钳工、修理工、研发者到电工、焊工、锅炉工、巡检工，都依次走进他的分行文字中，成为他诗歌密切关注的对象，成为彰显“大国工匠”精神的一个个载体。

　　对于这些貌似刻板的流水线职工，龙小龙努力克服概念化脸谱化抒写的倾向，努力深入不同人物的内心，去发现他们的精神所在，去挖掘他们的时代风貌，从而避免了工业题材诗歌容易出现的肤浅和陈旧，也使自己的诗歌表达更加鲜活，更加具有直击人心的力量。在《工匠精神：一双手》里，诗人把对工匠精神这个大主题，聚焦到“一双手”上，他说“我要写到一双手/是他把原野里分散的沙粒汇集在一起/放进熔炉里聚合/完成了一次次灵魂和品质的重塑”，他赞美这双手是“让伟大诞生于平凡的缔造者/一尊立体的雕塑”。在《蓝色光芒》中，他把目光投向女巡检员，写女巡检员凝视蓝色光焰的目光，写她作为母亲在职业坚守中的柔情，更凸显她忠于使命的奉献和担当，“对于她来说/早已习惯于阅读和分析万家灯火/提炼出的霓虹具有城市的味道/习惯于倾听工厂里带有钢铁敲打的轰鸣声/有节律的心脏跳动”。

　　文学是人学，是对人命运的关注和情感的表达。诗歌更是抒发人类情感、表达诗人情志的载体，工业诗歌同样要关注和贴近当代工人的生产生活，努力去表达他们的喜怒哀乐。阅读龙小龙诗歌中的这些平凡英雄，我们感受到了新工业时代的节律和温度。

　　站在更高的层面俯视和瞻望

　　尽管这是一本以当今工业为主题的诗歌，其间表现了很多工业管理、生产和科研，以及活动期间的产业工人。但龙小龙显然不满足于这样层面的抒写，而是力求置身于更高层面来俯视和打量，来思索和瞻望工业文明的历史与现实，现在与未来，力求更深刻地触及“新工业叙事”的内核和本质，努力把工业诗歌资源开发到极致。

　　因此，他在前面尽情宣泄的基础上，逐渐走向诗人的理性，走向诗歌对于工业精神的解读和诠释。表现在作品上，不仅仅停留于具体的工业场景流程和具体操作工人的层面，而是站在更加宏观的角度来抒写和吟唱，努力推动诗歌升华到一个更为宽泛和宏大的境界，展现出更加壮阔与深邃的诗歌图景。在《光芒》一诗中，他描写铁合金的熔炼场景：“闭上眼，就会看到无数花瓣在夜空绽放/比闪电还要夺目/比杜鹃的啼叫还要让人感到揪心”，但“正是这无数花瓣构成的红色源流”，让横断山脉中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块石头，“都有了合金的硬度”，从而揭示出当代钢铁生产的意义。而在《抵达》一诗中，诗人展示了自己一次平常出差的心路历程，把一段工作性的旅途写得激情澎湃诗情荡漾。他“掐指一算，从此岸到达彼岸/可以精确到每一分钟”“列车还没有出发，握住一张蓝色车票，我便感觉到/从遥远地带徐徐传来海浪的欢呼”，这次旅途显然令他憧憬和热爱，诗句中充满生活的欢欣和青春的激情。

　　应该说，龙小龙的这部分诗歌，由于跳出了具体物象的牵制和羁绊，其表达更为跳跃，抒情更加灵巧，语言也更加诗性。《燃烧》中他写道：“把粉碎的黑色时间，抛进熔炉/顿时，煤炉里，小鸟在歌唱，蛙鼓在奏鸣”，这样的诗句，阅读起来是令人愉悦且令人回味的。

　　《新工业叙事》：龙小龙/著 中国言实出版社2022年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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